太凶了。
黎洛被迫望进那双深沉幽暗的眸子，程洵的凤眼线条凌厉干净，浓长的睫毛微微垂着，眼神晦涩地快要滴出墨汁来。
黎洛在他的掌心里狠狠地抖了一下。
心脏因为慌张而剧烈跳动，但他又很委屈很生气，眼圈更红了，晶莹透明的眼泪顺着光滑的脸蛋流到下巴尖，他的胸腔起伏，挥开程洵的手。
朝他吼道：“就讨厌你！”
程洵是宇宙大坏蛋，最坏最坏的人。
“不准讨厌。”
“只能喜欢。”
程洵嗓音沙哑，冷静自持的皮囊隐隐扭曲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黎洛，深吸一口气，重新拿纸去擦黎洛脸上的眼泪。
“别哭了。”
他语气低缓，动作温柔。
察觉到程洵的软化后，黎洛却哭得更凶了，眼泪仿佛变成了他的武器，让敌人服输，让他赢得这场争执的胜利。
他觉得自己拿捏住程洵了，便越发恃宠而骄，撇开脸，手指一横，让程洵滚出去。
程洵微怔，随后笑了，那笑声简直令人头皮发麻。
他的唇角微上挑着，眼神却是冷的，手指掐住那尖尖的小下巴，动作粗暴地用纸去擦黎洛的脸。
——对付黎洛，真的不能用软的。
黎洛也没想通程洵怎么又变凶了，他挣扎着，下巴都被程洵掐红了，这个人的力气真的好大。
根本擦不干净。
因为黎洛的泪水像是决堤了，一颗颗源源不断地砸进纸巾，晕染开泪花。
程洵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。
他蹙起眉头，难得有些暴躁地将被弄湿了纸巾揉成一团扔在地上，又俯下身，凑近黎洛。
他盯着男生哭得湿漉漉的脸，五官娇艳，眼眸汪着水，眼皮都有些肿了。
指腹碾着泛红的眼尾，他咬着牙，像是要把什么嚼碎了咽下去一样。
“宝宝。”
“你哭得好好看。”
“想…你。”
语调平静，没什么起伏，程洵面无表情又肆无忌惮地说着猖獗露骨、凶恶下流的话。
黎洛呆了呆，瞳孔震颤。
这番话明显有效果多了，黎洛的眼泪终于止住了。
他的“武器”似乎并不能伤害敌人，反而成了某种耐人寻味的东西。
程洵很满意这个效果。
也因为把深藏许久的欲望袒露出来而感到愉悦。
可就像是泄开了一个口子。
一点情绪从那道口子发泄出来，更深的、更沉的情绪也变得蠢蠢欲动，翻涌沸腾。
好不折磨。
他的眉心依旧蹙得很凶，拍了拍黎洛的脸，声线紧绷着问：“现在清醒了吗？”
黎洛满脸呆怔，本来脑袋就晕，哭闹后更是头昏脑胀。
程洵又问：“有哪里不舒服的吗？”
黎洛掀起湿成一簇簇的眼睫，摇头又点头，睁着朦胧的泪眼，委委屈屈地哽咽：“我心里不舒服。”
“你凶我。”
程洵：“……”
他喉间微哽，想说自己明明已经很克制了。
程洵紧抿着唇，没接话，大掌揉乱了黎洛的头发，然后转身朝客厅走。
这次黎洛倒是没再跟着他，打了一针还是有些用的，他身体里难耐的热意和那股想要黏人的痒都在渐退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昏沉，纯粹是想睡觉的昏沉。
程洵走进厨房，拉开冰箱，他拿了一个易拉罐出来。